
□周天红
要吃软雀粑就得割软雀草,要割软雀草就得去改板坡。 改板坡那边的软雀草多呀,满坡满地皆是。从改板坡坡顶望下去,一眼全是田块。那些田块,就像一块块被改锯好了的松木板子重访佛叠地放在那边,很有画面感。刚开春,上边的三湾塘水库还没放水呢,一块块的梯田皆干着,内部长满了软雀草,学名“鼠曲草”。 软雀草有乡土滋味,软雀粑就更有滋味了。 改板坡那坡上坡下,全是些站起弓起割软雀草的东谈主。把软雀草大筐小筐地背回家,把嫩的青的选出来,其他的亦然喂猪喂牛等六畜的好饲料。将软雀草洗净,放在沸水锅里简短煮一下,把苦色素去了,用筷子挑起来,切细切匀了,再拌上些米排场搅和好。别慌,还得一把一把地揉搓成圆儿溜湫的粑粑,放在切菜板上晾上一晾,就可放入甑子蒸笼里蒸了。一出锅,揭了盖,一房子里皆是软雀粑的幽香。吃软雀粑就得趁热,若是再来上一碗热烘烘的骨头汤,那就更有滋味了。 村子口老黄桷树下五嫂作念的软雀粑,不爱吃的东谈主皆爱吃两个。 五嫂作念软雀粑的时代,即是在五块石那乡场上,亦然排得上号的。 五块石是大山深沟里的老乡场,一条青石板古谈顺着小溪连通南北,上走洞子场,下走不雅音沱,巴掌那么大的一个地界,干豫呀。场口上有两棵上百年的老黄桷树,树下有五砣大石头作念石墩子,便捷公共踩着过河,这场呀,也就得了“五块石”这个名字。五嫂就在黄桷树下摆了个摊位卖软雀粑。 五块石逢农历三六九赶乡场。逢场的头一天,五嫂就从改板坡上割了软雀草背回想。 五嫂作念软雀粑那是很正经的。她一上灶,那是清一色的白头套白围裙赤手套,灰皆不沾。那些软雀草,全是遴荐嫩的青的,反反复复洗过四五谈,才下锅煮。这一煮,那是正经火候的。时候煮短了,涩味儿没去掉,煮真切,幽香味又莫得了。软雀草煮了切了,与米粉排场搅动配料的比例亦然有正经的。米粉排场多了,粑粑是稀的,蒸熟后要黏手黏筷子。米粉排场少了,只好软雀草,涩口。 五嫂的软雀粑香呀。五块石赶乡场的时候,一个粑粑摊子上坐满了东谈主,皆是指着要吃软雀粑的。五嫂作念商业天真,不吃粑粑的也迎接,顺手奉上一根板凳给你坐着。如果你是黎明从家里起身吃咸了或是干了力气活儿口渴了,她会奉上一碗骨头汤,不来两个软雀粑,你心里也傀怍不安呀。再说了,五嫂那软雀粑厚味,跟着风飘着香呢。好些东谈主巴山越岭地去赶五块石那乡场,不为别的事儿,即是为了去吃一盘五嫂的软雀粑。 五嫂就靠着作念粑粑的商业,把一双儿女双双送进了城里的大学。 软雀粑是好意思食,亦然乡愁,是让东谈主无法忘却的操心。





